这几年,“大清香”也成了行业的一个热词,主要用于表述清香白酒的产业格局和复兴态势。这个“大”字更像一种“蛊惑”,敦促着我们去探索清香酒背后风格迥异的产区风土。
清香型白酒
从山西吕梁,到内蒙古巴彦淖尔、青海省海东市,再转向北京、河北衡水、河南平顶山,再横跨重庆和湖北一带……
清香酒的产地,散落于中国过半的省份,且几乎每一个都禀赋迥异、个性鲜明。
因此,“大清香”不仅是产业发展的结果,更得益于自然的造化和人的选择。
1.沿着黄河觅清香
在中国北方的辽阔大地上,分布着风格多样的清香白酒产区。
青海青稞酒,产自黄河上游;
山西作为清香酒的集大成者,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汾河的滋养,而汾河是黄河的第二大支流;
黄河流域示意图
黄河干流从山西流过,折转方向继续向东,下一站就是河南。宝丰酒厂,恰好坐落在黄河边上。
今天的黄河,出河南、入山东,从东营市注入渤海。但在历史上,黄河故道一度流经河北。
河北平原腹地的衡水,仍留存着北宋年间的黄河北流古道。因此,衡水的酿酒基因,也算与黄河有些渊源。
虽然同属清香品类,飘散在黄河流域的“清香”,却又“远近高低各不同”。
以汾酒为代表的大曲清香,采用中温大曲,发酵周期较长,发酵容器是嵌在地下的地缸。
地缸发酵
“清蒸二次清,地缸固态发酵”,是清香类型酒特有的一种酿酒技术。
“清蒸”,即每投入一批酒醅的原料,高粱和辅料都要单独清蒸一次,使原料中的淀粉糊化,便于大曲微生物和酶的糖化发酵,产酒成香。同时,挥发掉原料中的邪杂异味。
“二次清”,是清蒸糊化的高粱经过两次发酵、两次蒸馏出酒(第一次蒸馏后的酒醅不再配入新料,只加曲进行第二次发酵),即作为酒糟处理,彻底清理后,重新投入一批新料,进行清蒸酿酒。
被黄河串连的多个清香产区中,尤为特殊的,当属来自青海的青稞白酒。
青海的青稞白酒,产自黄河上源。
黄河上源,有三条河流,居中一条,发源于约古宗列盆地西南隅的卡日扎穷山麓。在藏语里,“约古宗列”意为“炒青稞的浅锅”。这个颇为生动的比喻,透露出青稞与藏地生活的紧密关联。
青稞白酒
对藏民而言,“除母乳外,青稞是最亲切的食物。”在长期的实践活动中,人们还用青稞酿出了醇香美酒。
但其实,清香不仅仅是黄河的“特产”,在另一条盛产浓香白酒的大河边上,依旧点缀着缕缕清香。
2.长江领域也“清香”
“朝辞白帝彩云间,千里江陵一日还。”1200多年前,李白乘船沿长江而下,写下那首著名的《早发白帝城》。
白帝城即今重庆市奉节县,江陵则指今湖北荆州。
如今来看,李白一天的行程里,几乎连接了中国南方两片清香产区。
重庆江津,以小曲清香而闻名。
江津因地处长江要津而得名。码头文化成了江津以及整个重庆的城市底色。
滚滚长江从重庆市中心穿城而过,嘉陵江也恰在这里汇入长江,江水绵延数百公里,为重庆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水运条件,形成了很多天然港口。
便捷的水运和港口条件,使江津成了西南的重要枢纽。这为烧酒业的兴旺发达提供了给养。
重庆江津地图(图片来源网络,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)
司马青衫著写的《被遗忘的光荣:大历史视野下的重庆酒史》一书中有这样的考证,(江津下辖)白沙镇早在乾隆时期便形成一条槽坊街,民国时达到高峰。民国四年,镇上共有槽坊230余家,每日可出酒4.6万斤。
后来,往日辉煌不在。但白沙镇上的驴溪酒厂,顽强地延续着江津烧酒的酒脉。江小白的出现,更让江津重回酒业视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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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地理位置看,江津处在重庆贵州四川三地交界处,而江津也与泸州、仁怀形成了一个酿酒的三角结构,分别对应了清、浓、酱三种香型。
与大曲清香不同,重庆江津地区的小曲清香采用大米和米糠制曲,发酵时间短、出酒率高。
小曲清香采用大米和米糠为原料制曲
放眼中国版图,码头文化对酒类产业的萌生和发展,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踏上与李白相似的行程,从重庆出发,沿江而下,可以抵达千里外的武汉。诞生在武汉的黄鹤楼酒,曾以“汉汾”为名。
关于汉汾酒最早的记载是在康熙年间,据《武昌府志》载:“康熙元年(注:1662年),以高粱为料,作药酿酒,时人亦称汉汾酒”。
一个说法是汉汾酒是传承于山西汾酒。
据悉在清朝时期,武汉是晋商“万里茶路”的交易中心,这里晋商云集,南来北往的晋商不仅带来了茶叶,也带来了老家的汾酒和酿酒师傅们。
1984年,“汉汾酒”以古迹为名,更名为“黄鹤楼酒”。同年“武汉市国营武汉酒厂”更名为“武汉黄鹤楼酒厂”,并在1984年、1989年两次以清香型荣获“中国名酒”称号。
除了武汉,襄阳市谷城县的石花酒厂,用另一种方式诠释南派清香的魅力。
石花酒厂有过辉煌历史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年产白酒5000吨,成为当时全国第二大清香型白酒生产基地,形成“北有杏花、南有石花”的清香型白酒格局。
存酒基地
今天,其打造的高度清香——霸王醉,也在酒行业独树一帜。70度的雄劲、爆裂与畅快,或多或少地透露出湖北的地域性格。
即便工艺相似,风土、人文和城市性格的差异,也将带来迥然不同的美酒。产区的魅力,或许就在于此。
湖北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清香酒产地——黄石的大冶市。
坐落在此的著名酒企是保健酒龙头劲酒。劲酒看似不受香型框定,实际上其所用采用的基酒,是小曲清香白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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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到小曲清香,不得不提一个小曲清香产量和历史都很厉害的省——云南。
3.七彩云南的清香色彩
到了物产丰富的云南,小曲清香融入人间烟火,普适性得到充分彰显,并因此演化出缤纷色彩。
地处中国西南部的云南,由于酒类市场集中度低、规模以上酿酒企业少,且缺乏知名品牌,在酒类市场的“存在感”并不太高。
但它却是“隐藏”的酒类生产和消费大省。
那里的酿酒产业,在工业化的路上尚未走远,但酿酒氛围却非常浓厚。成千上万家酿酒作坊,紧紧围绕着云南人的生活,小曲清香根基深厚。
雅大客户——金养酒坊生产的堆花酒
在玉林泉酒、杨林肥酒、云南老窖酒、醉明月酒、大龙口酒、鹤庆乾酒、云南茅粮酒、地道云南、云赤等品牌的多方努力下,云南的白酒产业固执又艰难地画出了别样的色彩。
4.清香的维度“极限”
几千年前,青稞克服重重困难,在高寒地带落地生根,成为青藏地区最重要的粮食作物,也促使清香白酒完成一次“极限挑战”。
位于青海省海东市北部的互助县,是青稞酒的故乡。
互助县位于青藏高原东北部边缘,处于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的过渡地带。在互助县境内,最高海拔可以达到4374米。不过,湟水河的冲击和滋养,造就了县境南端的河谷盆地。那里地势起伏较小,海拔2100米左右。
被称作青海“母亲河”的湟水,在高寒地区滋养出一片宜人谷地。青海近60%的人口、52%的耕地和70%以上的工矿企业集中在此,不仅为酿造青稞白酒提供了自然条件,也创造了需求广泛的消费市场。
其实,湟水河是黄河上游的重要支流,也是黄河的主要水量来源之一。这又可回到前文,成为黄河孕育北方清香的一个注脚。
除了“打卡”青藏高原、成功挑战高海拔,清香型白酒还完成了关于高纬度的挑战。
河套平原有东套、西套之分。
东套又分前套、后套:“风吹草低见牛羊”的敕勒川(土默川平原)属于前套,巴彦淖尔平原属于后套。
巴彦淖尔是河套酒业的故乡,其北端已经跨过北纬42度,与有“黄金酿酒带”之称的北纬30度,相距1300多公里。
但这还仅是牛刀小试。
跨越北纬48度的黑龙江省佳木斯市,也酿出了清香型白酒北方佳宾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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挑战高海拔、跨越高纬度,清香酒的“极限挑战”让我们有更多故事可讲。
从黄河到长江,从多彩云南到西陇甘肃,清香的脚步似乎无处不在,但显然还远不止于此。
5.在首都、在古城、在海岛,清香的“变身艺术”
二锅头作为“北京名片”,从另一个角度展现着大清香的传奇。
今天的前门大街99号,坐落着红星源升号博物馆。那是关于二锅头酒史的印记。
从清代到民国,再到建国之后,二锅头技艺不断传承,这种酒与北京生活保持着水乳交融的联系。
从地缘上看,北京位于华北平原的西北端、海河流域中部,西部、北部、东北为山脉环抱,阻隔了来自西北方向的寒流,东南部却向温暖、湿润的东南季风敞开怀抱。北京的气候因此舒适宜人,为酿酒微生物提供了理想家园。
距北京270公里的衡水,创造了清香白酒的另一个衍生品类——老白干香型。
从地缘上看,衡水地处河北冲积平原,境内多河流,酿酒历史悠长。老白干与汾酒一样,都是采用中温大曲、地缸发酵。但与汾酒相比,老白干香型又融入了浓香型白酒的混蒸混烧工艺。
大曲
不同的风土条件,再加上工艺上的细微差别,令衡水老白干的酒体风格与汾酒有明显区别。
另一种清香酒的衍生品类,是台湾省的高粱酒,代表性品牌有金门高粱、八八坑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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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.清香的“大”,是因地制宜的学问
清香型白酒作为所有白酒香型的“母本”,在中国版图上广泛传播,展现出强大的生存能力。在地图上“云游”各个清香产区,很难不为其广阔的地理跨度所震撼。
除了上述“显性”清香产区,中国版图上还有一些“隐藏的清香”:黄酒“王国”浙江,也有同山烧(诸暨市)这样的清香品牌;酱香圣地贵州,同样“潜伏”着来自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的青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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根据我们的不完全统计,清香之“大”,至少在全国19个省份有分布与渗透。
但这仍不足以成就“大清香”。
如果只论地域分布,浓香型白酒有着更加广泛的覆盖范围。
所以,清香之“大”不仅在于广阔,更在于丰富。
无论是二锅头、老白干、台湾高粱酒,还是来自青藏高原的青稞白酒,无不透露出,“大清香”的家族成员,几乎每一个都个性十足。
除了衍生品牌,即便在清香“母家”,每一个品牌,也都有着鲜明的标签,用曲的差别、度数的差别、风味的不同,为消费者提供了广阔的选择空间。
因此,清香的“大”,更是一门基于多元风土、因地制宜的酿酒学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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